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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写诗-诗歌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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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 闲来写诗-诗歌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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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18-3-17 01:02:39 | 显示全部楼层
《坦途》


我知道
无人之境不一定不是坦途
往深渊也有万里前程

我知道
地狱也开着那花
吞吐着噬人的焰火

谁说着知道
却不知道
地狱里没有观光电梯
那条坦途

埋着平整的人骨

——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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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18-3-17 21:08:52 | 显示全部楼层
夜里悄悄下了一场雪
一场比往常略轻
比往常略薄的雪
这并不奇怪,也没有什么不妥

它悄无声息,或者轰轰烈烈
也都正常
不正常的,是下错了季节

一些青春的树叶,已经含情脉脉了
一些心急的枝头,已经献出了花朵

是春天来得太急
还是冬天对刚刚失去的
依依不舍
也许两者都有这个意思
只是,谁都不好意思先说

于是,在一个无风
而且不易察觉的黑夜
两只反复斟酌的手
有点胆怯,有点羞涩
不谋而合,穿越两个季节
在空中轻轻一握

也只是轻轻
而短暂的,一握
像恋人试探的初吻
像仇敌握手言和


——宗焕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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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18-3-20 23:04:3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就读过的学校


路过从小就读的学校
心想:此地,我晓之桑榆
昧于东隅。一生中,对未知事物的爱恋,
全都扑了空。我满腹经纶,
洞悉知识之树的繁花,
叶子的状貌,根系的功能,害虫和寄生虫。
我是善与恶植物学的专家,
现如今还在钻研,我会持久钻研,直至生命的终结。
我站在学校附近向里张望。这间是我们
坐过、学习过的教室。教室的窗户总是开向
未来,但我们天真地以为,那单单是窗外
看去的风景。
校园逼仄,巨石铺路。
我回想起摇摇晃晃的台阶旁
我们俩内心短暂的骚动,骚动
是伟大初恋的开始。
现如今它比我们活得还久,好似存放在某个博物馆里,
一如耶路撒冷城内其余的一切。

译/ 刘国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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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18-3-20 23:05:35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甲虫和小蚂蚁
三 一班  邱朝曦(8岁)

想家了
小甲虫坐在草叶上哭泣
一滴泪砸中了一只蚂蚁
蚂蚁说
我可不是花
谁在给我浇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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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18-3-20 23:05:51 | 显示全部楼层
开心
三 四班  陈厚朴(8岁)

苹果树开心极了
它忍不住结出了
许多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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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18-3-20 23:43:55 | 显示全部楼层
探春令
    玉窗蝇字记春寒,满茸丝红处。画翠鸳、双展金蜩翅。未抵我、愁红腻。     芳心一点天涯去。絮濛濛遮住。旧对花、弹阮纤琼指。为粉靥、空弹泪。 - 宋 蒋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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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18-3-21 18:5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米罗斯拉夫·赫鲁伯(Miroslav Holub,1923-1998),著名捷克诗人,不仅是享有国际声誉的作家,也是享有国际声誉的免疫学家。他被泰德·休斯誉为“无论在哪里写作,他都是最重要的半打诗人中的一员。”赫鲁伯的作品被广泛翻译,但有很多年由于政治原因,他的作品只能在国外面世。赫鲁伯出版了14本诗集,5本散文集,3本科学专著。 在西方,他和以色列诗人阿米亥(Yehuda Amichai,1924-2000)、波兰诗人赫伯特(Zbigniew Herbert,1924-)曾被并称为“二十世纪后半叶最具影响力的三大诗人”。

米罗斯拉夫. 赫鲁伯 诗选
崔卫平 译

发明

穿宽大白袍的聪明人站起来
在节日里,历数他们的劳作
国王贝洛斯听着呢。

噢,伟大的国王,第一人说,我为御座发明了
一双翅膀。您将在天空实行统治。——
接着有人欢呼,有人喝彩,这个人应得到
丰厚的回报。

噢,伟大的国王,第二人说,我制作了一架
自动飞龙。它将自动地将您的敌人打败。——
接着有人欢呼,有人喝彩,这个人应得到
丰厚的回报。

噢,伟大的国王,第三人说,我创造了
恶梦驱逐器。现在没有东西能干扰陛下的睡眠。
接着有人欢呼,有人喝彩,这个人应得到
丰厚的回报。

但只有第四人说,今年持续的失败
拖住了我的脚步。全盘皆输。我经手的每件事
都不成样子。——接着是可怕的沉默
聪明的国王贝落斯也一声不响。

后来弄清楚第四个人
是阿基米德。


夜间的死亡

遥远地,遥远地

她吐出最后的词在天花板上飘浮
像云层。
餐具柜哭泣。
围裙在颤抖
像覆盖着一个深渊。

最终。年幼的孩子们都上床了。

然而到了午夜
死去的女人站起来
吹灭尚在燃烧的蜡烛(浪费它们是一种遗憾)
飞快地补完最后一只袜子,
在棕黄色锡皮罐里
找出她的五十五个硬币
把它们放在桌子上,
找出失落在碗橱后面的剪刀,
找出一只手套
它们是在一年前丢失的,
检查房间所有的门把手,
将它们拧紧
喝完她的咖啡
然后再躺下。

早晨他们将她弄走。
将她焚烧。
那些灰粗糙得
像煤灰。


魔术师齐托

为使他的陛下开心他允诺将水变成酒
青蛙变成男仆。甲虫变成管家。用一只耗子
做一个大臣。他弯下腰,指尖上长出漂亮姑娘,
一只会说话的鸟儿坐在他的肩膀上。

如此这般。

弄出一些别的东西吧,他的陛下要求道。
弄出一粒黑色的星星。他奉命。
弄出干燥的水。他照办。
弄出一条稻草镶边的河流。他执行。

如此这般。

接着走上来一位学生请求道:从无中
弄出大于一的东西来。
齐托的脸色变得惨白:非常遗憾。无
介于加一和减一之间。对此你无所作为。
他离开了宏伟的皇宫。飞快地穿过群臣
回家,回到一枚坚果之中。


拿破仑

孩子们,波拿巴·拿破仑
是什么时候
出生的?教师问道。

一千年前,孩子们说。
一百年前,孩子们说。
没有人知道。

孩子们,波拿巴·拿破仑
这一生
做了些什么?教师问道。

他赢得了一场战争,孩子们说。
他输了一场战争,孩子们说。
没有人知道。

我们的卖肉人曾经有一条狗,
弗兰克说,
它的名字叫拿破仑,
卖肉人经常打它,
那只狗
一年前
死于饥饿。

此刻所有的孩子都感到悲哀
为拿破仑。


米罗斯拉夫. 赫鲁伯 诗选
韦白 译

母蝇

她坐在一株柳树上
观望着
部分的克雷西战场
那些尖叫,
那些呻吟,
那些哀号,
沉闷的践踏和倒塌。
   
在法国骑兵
第十四次猛攻期间
她和一只来自凡汀康特的
有着棕色眼睛的公蝇
交配。
   
她搓着她所有的腿
坐在一只剖了膛的马身上
沉思着
苍蝇的不朽。
   
她稳稳地落在
克莱弗公爵
青蓝色的舌头上。
   
当寂静降临
腐败的沙沙声
轻轻地环绕着尸体
   
仅仅有
几条胳膊和腿
在树下抽搐,
   
她开始把她的卵
产在皇家军械师
约翰·乌尔的
那只仅存的眼睛上。
   
就这样——
她被一只雨燕吃掉了
那雨燕
刚从埃特雷的大火中逃离。


最早的天使

最早的天使是黑黝黝的,屈背的、
多毛的,有着倾斜的前额
和有冠毛的头骨,
双手过膝。在双翼的位置
她们有两把皮制的降落伞,
一种黑色的飞速的松鼠
在猛烈的风中。
   
完全是可信赖的,
她们能实现异乎寻常的奇迹。
能变形。把泥巴
变成泥鱼。
一匹摇摆的木马
可膨胀成天堂般的尺寸,
在室温下进行原子聚变,
把真实的情况反映给观众,
激动人心的意识,
创造着死亡的威权。
   
她们努力工作。
她们修补坟墓。
她们在黑水里游泳。
她们挤在输卵管里。
她们躲在门的后面。
她们等着。
   
她们徒劳地等着。   


玻璃
   
李白是玻璃。
康德是玻璃。
   
我们打量着自己像透明的
海葵
我们看到跳动的
黑紫色的心,
我们看见灰色的肺,翅翼
升起又落下,
我们看见思想的
环节虫
在帽子下噬咬。
   
林奈是玻璃。
莫扎特是玻璃。
弗朗茨·约瑟夫是玻璃。
   
在透明的腹部
我们看到管状的月亮,
而在水晶般的嘴巴后面
是被吞咽的文字。
   
一个囚犯是玻璃,
一个警察是玻璃,
六十块玻璃的机器人
居住在城堡里。
   
在被吞咽的文字后面
我们看见不停地发出
音乐之声的玻璃羊毛。
   
只有死者
从内面曳动
门帘。   
   

一个男孩的头脑
   
在它的里面有一艘太空船
和一项计划
为了弄死钢琴课
   

诺亚方舟
应该是最初的那只
   

一只全新的鸟
一只全新的野兔
一只全新的大黄蜂
   
有一条
向上的河流
   
有一张乘法口诀表
   
有反物质
   
而它恰恰不能被平衡
   
我相信
那惟一不能被平衡的东西
是一颗头脑
   
在一个有头脑的人
如此之多的环境里
就会有大量的承诺。   
   

拉布雷阿
   
在那柏油坑里
穿过岁月
翻腾着枯骨
来自一千六百条狼,
二十条乳齿象
和一个印第安女孩
某人杀死了她
并投进
这时间的黑色泡沫。
   
从此,存在于
历史的液态磁铁里
那死亡的头痛欲裂的渴望,
脱落的牙齿,
令乳齿象的躯干和鸟鸣声
   
深深惊骇。
   
那天
她跋涉过草地,
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在等待着她。


星期天
   
马拉松队员接近拐弯处:
星期天,那个唱着悲歌的
紧挨着铁路桥
和云朵的日子。
你的目光,朝着最高处——
不用肉体去言说
就如同脚不点地地去奔跑。
   
三十年前
一辆货运列车经过,敞开的车厢里
载着侧面像,
从恐怖的黑纸上
砍下来的头和肩,
这些人爱着某人,
可火车在每个星期天
空空地回来,只有
几枚发夹
和几块木炭
在车厢的地板上……
   
我们知道如何去触摸地面,
我们知道如何不去触摸地面。
   
剩下的就是去相信
在马拉松的终点线上,
在两个小时又四十分钟之间
在震耳欲聋的云朵和敞开的、
空空的车厢里
在铁路桥上。   
   

骨头
   
我们躺在
无用的骨头旁边,
爬行动物的肋骨,
猫的颚骨,
风暴的髋骨,
命运的如愿骨。
   
为支撑人类生长着的
头颅
我们寻找
一根将会
笔直地挺立的
脊椎骨。   
   

米罗斯拉夫. 赫鲁伯 诗选
商禽 译

纽约地下铁

这天黄昏 刘易士·霍华德先生
住址不详 疲倦又沮丧
穿一件灰大衣戴一顶褐色小帽
决定要搭「布城」甘纳西线
在第八街最后一站 遇到
一位老兄  一袭灰衣一顶褐帽
满脸  沮丧又疲倦,尤如
刘易士.霍华德先生的尊容
就在月台出入  十字转栏旁
站着位仁兄  穿一件灰外套,沮丧
的面色  亦如刘易士
霍华德  并且木然呆视
从肮脏的阶梯上  走下来
一位褐帽老兄  疲倦又沮丧
带着一付其实就是刘易士·霍华德的面容

接着  穿过磨损的木十字转栏入口
来了位妇人  疲倦又沮丧
住址不明  一个手提包一顶
褐色小帽  面貌正如同
所有的人,亦正如刘易士·霍华德,而且
彼此的脚步  充满紧张的脚步声
与乎昏暗的灯光  乃是来自
刘易士.霍华德,来自  此一住址不详
与乎  彼一住址不详  接着
木十字栏又转动  啪哒好象一个脑袋
丢进菜蓝子,又或  在旋转栏后面
还可以看见  一个性别不明以及
住址不详  而完全如同
刘易士.霍华德的人  脚步  清晰可闻
脑袋  旋转门  昏灯以及走道
统统吸进 第八街 第八街 那块站牌
锵零空隆越来越响

而当列车离站的时候  一阵旋风
把一张报纸  翻到那篇
报导        一位住址
不详  浮肿  身份不明的
仁兄  穿一件灰大衣戴一顶褐色小帽
既疲倦又沮丧


心脏

按说 心脏本是一块
肌肉 强劲而椭圆
其中 装满 欲望

倘若 你曾经画过
你就该知道 它又是
一颗星 光芒四射
有时飘忽 闪烁
仿佛夜里的游魂
有时咚咚 震耳
好似击鼓的雷神

时而方正
如设计师的梦
时而胖圆
就像篮网中的球

有时细若游丝
有时万里奔腾

在它的内里 祇有
河一条
线一根
经常鱼一尾 不红
也不金

多半灰灰小小
长于妒忌
大多是隐隐约约
看不分明

倘若 你曾经画过
你就该知道
取下你的眼镜
扔掉你的铅笔
撕毁你的图纸

出去
散一趟
长长的步


火的发现

他去
他拾起
把它装进
一个硅杯里
载着海棉手套
在不太浓厚的黑暗里

他要向他们展示
紫蓝色
跃动的
火焰
糟糕的是       原来
它根本没有点燃    第一块牛排
香气犹未四溢
第一个叛徒的脚
宙斯什么话也没说   已开始冒烟
而海娜
倒是真的喜欢它

至于普罗米修斯
他又回去
他想用瓦斯喷焰器
祇有镣和铐
长在他脚上
他腕上
祇有一只鹰
盘旋他斑白的头顶上
啄了
又啄



赫鲁伯小传
唐浩 译

       米罗斯拉夫·赫鲁伯(1923年——1998年),著名捷克诗人,不仅是享有国际声誉的作家,也是享有国际声誉的免疫学家——出版了超过140篇科学论文。赫鲁伯的诗是智性的,有说服力的,也是精确的,他被塔特·休斯誉为“无论在哪里写作,他都是最重要的半打诗人中的一员。”赫鲁伯的作品被广泛翻译,但有很多年由于政治原因,他的作品只能在国外面世。赫鲁伯出版了14本诗集,5本散文集,3本论文专著。

       1923年9月13日,赫鲁伯出生于皮耳森,西波西米亚地区。他的父亲是在国家铁路局工作的律师。她的母亲在一所中学教法语和德语。中学毕业后,赫鲁伯没有升上大学(在纳粹占领期,德国人关闭了捷克的大学),他只有去火车站的仓库做苦力。二战结束后,赫鲁伯在布拉格的查尔斯大学就读,起初学习自然科学,然后学习医学。1953年获医学博士学位,1958年获哲学博士学位。

  赫鲁伯战后开始写诗,受到了捷克先锋诗潮的影响。他最早期的诗刊登在《自由词》日报和《花环》期刊上。1948年2月的共产主义政变后,赫鲁伯停止发表作品。

  大学里,他是自然科学家联合会的成员。毕业后,1953年,作为一名病理学家,他在布拉格医院工作。1954年,他进入捷克斯洛伐克科学院的微生物研究所。1951-1965年,他成为科普刊物《宇宙》的执行编辑。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他工作的主要领域是免疫学。

  在“解冻”时期,强硬的共产主义路线开始松动时,赫鲁伯再次发表诗作。他和一些诗人(米兰·昆德拉与他们比较接近),围绕着《五月》期刊(1955-1959)写作。他们的主张是“日常诗歌”。他们受到了雅克·普列维尔和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的鼓舞。1956年,赫鲁伯在《五月》上这样宣示他们的观点——“我们平凡的日子是坚固的土地”。赫鲁伯和他的同仁希望摆脱抽象的意识形态宣言,斯大林时期诗歌里的赘生物,他们试图重现那些被忽略的日常状态,每天的普通生活。“只有抓住我们周围的生活,我们才可以表现我们它的动态、它无限的发展,在我们周遭,也在我们内心里。”赫鲁伯说。这实际上也意味着要放弃写那种规整、押韵、旋律性的诗歌,要采用不规则的自由诗体。

  赫鲁伯给捷克诗歌带来了新的主题,那些在研究所、实验室和操作台工作的主人公,他的生活背景令他熟悉这些人。医生,研究员以及其他的诗歌主角,都不是英雄,只是“历史里的无名小卒”,但他们默默承担起了自己的职责,推动人类社会进步。这些主题的表现手法极其理性:他的自由诗接近于散文。它也非常有效,因为达到了语义的简明和精确。赫鲁伯有意回避了传统的抒情手法。他说:“我宁可写给那些从未接触诗歌的读者……我希望他们读报纸或看足球比赛之余能读一读这些实话实说的诗歌。我希望人们不要把诗歌看成是更难懂的、更娇弱的或更值得赞颂的东西”。尽管赫鲁伯的诗歌是高智力的产物,但除了作者的严谨态度从不给读者陌生感,相反,它里面还有许多超现实主义和幽默的元素,赫鲁伯式的佯谬、饶舌、明知故问、装傻,常常能逗乐读者,令人觉得作者亲切友善,毫无高级知识分子的架子。

  在极度压抑的五十年代,赫鲁伯的科学家身份起了关键的作用。尽管他不是共产党员,属于二等公民,但他以学术交流的名义出国考察。他访问了许多国家,包括英国、德国、爱尔兰、印度、澳大利亚和墨西哥。到了六十年代,赫鲁伯经常有机会去美国,到了七十年代,他几乎每三年就必须去美国一趟。他的旅美经历触发了他的写作灵感,他写了两本游记,出版了一本诗集。面对美国,赫鲁伯既着迷又忧虑,他看到这个国家的两极分化和尖锐矛盾。对他而言,美国是一个神圣和亵渎的矛盾体。在游记《住在纽约》(1969)里,他注意到这座城市的拥挤、混乱和无序,深深的地下道和高耸的高楼。他评论道,“上帝没死,只是找不到停车位。”

  五十年代后半期,捷克的自由主义运动开始萌芽,进入六十年代,更成了推动制度革新的主要动力,直到1968年8月苏联对捷克采取了武装占领,自由主义改革才被终止。在改良主义运动的鼎盛期,赫鲁伯扮演了积极的角色,他在捷克主要的自由派文化报刊(《文学报》、《火焰》、《方向》)上发表随笔。他的政治表态在1970年遭到了报复,微生物研究所开除了他。他的作品被查禁,诗集《简短沉思》被销毁,他编辑的爱伦坡诗选也只能匿名出版。当局禁止他出国,甚至禁止他在公众场合出现。

  捷克受到挫折,赫鲁伯感到彷徨,他的诗歌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早期的信念——人是历史和文明的创造者,渐渐褪色了,而自我怀疑和形而上思索逐渐占了上风。1968年的诗集《尽管》里,他感受到贝克特的绝望,“做艺术家就是去失败,而艺术就是忠实于失败。”

  1972年,赫鲁伯做了一次公开的自我检讨。之后,他获得一家临床和实验药剂研究所的低级职位(1995年,他才重返微生物研究所)。而他的文学作品一直要等到1982年,才在国内正式出版。不过,尽管赫鲁伯在自己的祖国受到压制,他的文学和科学著作在国外深受好评,尤其在英国和德国。他获得一些奖项,例如,他成了纽约科学院的成员,荣获美国奥伯林学院的荣誉博士衔头。

  在捷克,赫鲁伯却始终无法摆脱尴尬的局面,甚至在东欧共产主义崩溃之后。他的文学同行无法原谅他的那次自我检讨,甚至有谣言说他和捷共的秘密警察有勾结(因为他在80年代重新获得了出国旅行的权利,而其他大部分作家仍要忍受严密的监视)。还有一些人无法原谅他在70、80年代的冷漠表现,他们认为这说明赫鲁伯已经放弃了自己在50、60年代的自由主义理想,他是背叛自己的人。对于赫鲁伯的诗歌,也有一些人表示不屑,他们认为赫鲁伯的语言过于简单,是为了方便翻译成英文,而他的国际声誉就是建立在英译本上的。

  1980年代以后,赫鲁伯写了许多思想随笔,展现了他渊博的科学和人文学科的知识,他也清晰地传达了自己对人类文明进步的乐观情绪。这些随笔和他的诗一样,深受西方读者的欢迎。而他的后期诗歌,呈现了两种诗歌道路的交织影响:一边是欧陆神秘主义的,韦拉德米尔·霍朗或贝克特式的,悖谬、隐秘、内心化;另一边是英美实证主义的,奥登式的,理智、明晰、幽默感。赫鲁伯的诗风越来越散文化,简约、客观,避免修饰和抒情。他喜欢暗示,而不是明说,在叙述上追求平淡冷静,但又有突然的转折,使得诗歌的阅读效果更像智力游戏,而不是情感共鸣。

  赫鲁伯的最后一本诗集是1990年的《失肺综合症》,是在捷克的“天鹅绒革命”后出版的。这部诗集里,赫鲁伯更充分地表露了自己的知识分子身份,尤其是他免疫学家的职业身份,他以疾病作为隐喻,对各种社会问题进行探讨。在生命的最后岁月,赫鲁伯大部分时间奔忙于他的科学研究工作。在接受一份英国报纸的访问时,当被问到他如何平衡诗人和科学家两种身份,赫鲁伯回答说,“去做一些有结果的事是令人心满意足的,你暂时不需要诗歌了,做好实验本身就是一首诗。”但不管怎样,赫鲁伯在诗歌上的成就仍然是其他捷克作家无法比拟的,正如曾任美国印第安纳大学文学教授的捷克诗人博罗尼斯拉瓦.沃尔克瓦抱怨的:“在美国,没有哪个捷克诗人是众所周知的,但赫鲁伯是。”

  1998年7月14日,赫鲁伯与世长辞。他的离去,是世界文坛和医学界的双重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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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18-3-21 22:40:08 | 显示全部楼层

3·21世界诗歌日| 34个国家57位诗人的57首诗

        

   

World Poem Day 世界诗歌日        

   




自1999年开始,每年的3月21日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选定的"世界诗歌日"(World Poem Day),目的是希望为世界各地人们举办的各项诗歌活动提供一个契机,进而能够带动人们开展不同层次的诗歌运动。无论民族、无论肤色、无论年龄,凡是热爱诗歌、创作诗歌的人们,都将每年的这一天,视为全世界诗人自己的节日。





        

   

《人,诗意的栖居》。        

   



文/荷尔德林(德)

如果人生纯属辛劳,人就会
仰天而问:难道我
所求太多以至无法生存?是的。只要良善
和纯真尚与人心相伴,他就会欣喜地拿神性
来度测自己。神莫测而不可知?
神湛若青天?
我宁愿相信后者。这是人的尺规。
人充满劳绩,但还
诗意的安居于这块大地之上。我真想证明,
就连璀璨的星空也不比人纯洁,
人被称作神明的形象。
大地之上可有尺规?
绝无。



        

   

我爱你,你至柔的法度        

   



文/里尔克(奥地利)

我爱你,你至柔的法度,
与你角力中,我们得以成熟;
你,我们挥之不去的乡愁,
你,我们从未走出的森林,
你,我们用每一次沉默唱出的歌曲,
你,黑暗的网,
情感在逃遁中坠入。

在你开始我们的那一日,
你无限伟大地开始自己,
我们成熟在你的阳光下,
广布四野,落地生根,
于是你在人、天使和圣母之中
得以静静地成就自己。

且让你的手止息在天国之陂,
且默默承受,我们暗中对你的作为。

Dasha 译


        

   

你的手        

   



文/策兰(德)

你的手充满时间,你走向我——而我说:
你的头发并非褐色
于是你把它轻轻地举在悲哀的天平上:它
重过了我......

他们上船走向你将它载走,然后
放在欲望的市场里出售——
你从深处对我微笑,我从轻盈停驻的贝壳
里向你哭泣
我哭着:你的头发并非褐色,他们从海里
提供苦水而你给他们鬈发......
你低语:他们正以我填充世界,于是,我
在心里留出一条狭隘的路!
你说:放下岁月的叶子在你身边——是更亲密
地贴近并吻我的时候了!

岁月的叶子是褐色的,而你的头发
并非如此。


        

   

黑猫         

   



文/赫鲁伯(捷克)

夜晚,外面
像一本没有文字的书。
永恒的黑暗
透过城市的滤网滴向星星。
  
我对她说
不要去
你只会被捕获
被蛊惑
将遭受无益的痛苦。
我对她说
不要去
为什么想要
虚无呢?
  
可一扇窗子敞开着
她去了,
  
一只黑猫进入一个黑色的夜晚,
她溶解了,
一只黑猫在这黑色的夜晚里,
她只是溶解了
  
永远也没有人会再次见到她。
就连她自己也不会。
  
可有时你能
听见她,
在安静的时候
有一股来自北方的风
而你在专心地听着
你的自我。


        

   

在野外(之二)        

   



文/特朗斯特罗姆(瑞典)

太阳燃烧着 。飞机低低的飞行 。
投下一个影子  ,一个在地上奔跑的十字架。
有人坐在地里挖掘。
影子到来。
他在刹那间处于十字架的中心。

<p>        

   

        

   



        

   

我们在这儿编织花环         

   



文/奈丽· 萨克斯(瑞典)

我们在这儿编织花环
有人编入雷的紫罗兰
我只用一环草茎
充满沉默的语言
它使空中迸射出闪电。

孟蔚彦译


        

   

冬晨         

   



奥拉夫·豪格(挪威 )

当我在这个早晨醒来窗玻璃已经结霜
而我发热于一场美梦。
火炉从它欣赏过的一块木材中
彻夜倾倒出温暖。


        

   

我开始明白我自己,我不存在        

   



文/佩索阿(葡萄牙)

我开始明白我自己。我不存在。
我是我想成为的那个人和别人把我塑造成的那个人之间的裂缝。
或半个裂缝,因为还有生活……
这就是我。没有了。
关灯,闭户,把走廊里的拖鞋声隔绝。
让我一个人呆在屋里,和我自己巨大的平静呆在一起。
我是一个冒牌的宇宙。

1930

        

   

传记        

   



文/西莱斯(西班牙)

我的昨天是狂热的海藻,
泡沫的光影。
一片不知足的沙滩,吞噬着
所有海底的躯体。
一片柔软的天空,汲饮着
夏季里漫飞的鸽群。


        

   

无常的爱        

   



文/洛尔迦(西班牙)

没人知道,有一种香水叫永远,
它飘自你腹下的黑木兰。
没人知道,你的唇齿之间
戕杀着爱情的蜂鸟。

月光洒在你黑色的睫毛下,
千匹波斯小马沉入了梦乡。
接连四个夜晚,我紧紧搂住
你那融化万雪的腰围。

茉莉花盛开在斑驳的断壁前,
你短暂的一瞥摧发了我心头的种子。
我抚着胸膛,向你献出
象牙色的情笺,上面写着:永远。

永远,永远,我痛苦的花园,
你永远让我捉摸不透。
我嘴里含着你血管里的鲜液,
你的双唇暗淡得如我的死亡之甸。


<p>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文/狄金森(美)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地铁车站        

   



文/庞德(美)

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一般显现;
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的许多花瓣。


        

   

诗歌八        

   



文/阿尔贝蒂(西班牙)

今天白云给我捎来,
飞翔中的西班牙地图。
河流是那么的渺小,
牧场是那么的广袤,
尽在那地图的投影中。

遍地是马匹,
在地图的投影中。
我骑着马儿,沿着影子
寻找我的村庄和家园。

我走进一座庭院,那儿
曾经是一处水的源泉,
尽管源泉已不存在,
他的回声却久久不息。
已经断流的泉水
仿佛又回来听我召唤。


        

   

静点        

   



文/R·S 托马斯(威尔士)

宇宙里一个
世界在云叶
之下。世界里
有个城镇。城镇里

有栋房子,里面
有个失明的孩子
从宇宙边缘俯身
凝视着爱的深渊。


        

   

很久以前        

   



文/道格拉斯·邓恩(英)

在我小时候去过的一间房子里,
我从一扇半开的门看进去。
看见一个老人正在对着小木马
唱“怀念久远”,那是我朋友的祖父,[1]
他的大儿子半个世纪前
死于海上,
在一条我记不得名字的船上。

无论何时,只要有人唱或演奏那首歌,
我就又回到那间房子,又站在同一扇门边。
有个妇人拉着我的袖子。“你先走开,”
她说:“让他一个人呆一会儿。”
他唱着,但他已不在那个地方。
木马像大海一样摇着。
到处都是大海,
而那个房间就是风和雨。

[1] 原文作“很久以前在远方”(Long Ago and Far Away)。


阿九译

<p>        

   

        

   



        

   

青春呼唤着年轮        

   



文/狄兰·托马斯(威尔士)

你也曾看见太阳,一只火鸟
踩入云端,穿过金色的天空
你了解云的嫉妒,和它虚弱的欲望
爱过又失去过

你老了,像我一样爱过又失去过
美丽的一切,却注定要死去
在匆忙的霜雪间,你曾寻觅你的蓝图,
在夜晚,你步上山岗,
在生动的夜空下,露出头颅
正午时分,你步入阳光
像我一样,知晓欢乐

虽然你我之间相差数年,也只是个零
青春呼唤年轮,穿过疲惫的岁月
“你发现了什么,”他喊道,“你到底寻求什么?”
“你发现的,”年轮透过泪水作答,
“正是你所寻求的”


        

   

他命令一阵清风        

   


文/《亡灵书》(古埃及)

请开向我!
你是谁?你走向何方?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也是你们中的一个。
因为我出发,行向众神的庙,
我所行驶的船名叫灵魂的集合所。


        

   

我何幸有此良师        

   



文/鲁米(古波斯)

昨夜,我的导师教我安于贫困,
一无所有,一无所求。

我是站在红宝石矿里的裸汉,
以红丝为服。
我吸尽了红光,如今
我看见海洋
在亿兆的起伏中移向我。
一圈可爱的、安静的人群
成为我手指上的指环。

然后,风雷雨电在路上交加。
我何幸有此良师。


        

   

罗盘        

   


给艾舍尔•赞博兰•德•托莱斯


文/博尔赫斯(阿根廷)

万物都是一种语言的词汇
某人或某物用它们夜以继日地
写下那无尽的谵言呓语
这就是世界的历史。在这样的涂鸦里

经过了伽太基和罗马,我,你,他,
我自己也不曾领悟的一生
那种身为神秘,幸运,密码
和巴别塔的全都混乱的痛苦。

在姓名背后,是那无名无姓的,
今天我感到它的阴影压住了
这蔚篮的,闪亮的,轻盈的磁针。

这指针把渴望投向大海的尽头,
仿佛属于梦中所见的一块手表
或是属于一只微微扑动的沉睡之鸟。

陈东飚、陈子弘 译


        

   

我的血液        

   



文/亨利·米修(法)

我在其中涉过的血浆
是我的歌手,我的羊毛,我的女人。
没有疤痂。狂喜,蔓延。
充盈我,用玻璃,用花岗岩,用碎片。
撕裂我。我生活在破碎之中。
在咳嗽、残酷和忧虑里,
血液建造我的城堡;
在蜘蛛网、悲剧和污迹中,
血液将它们照亮。

<p>        

   

        

   



        

   

黑水塘         

   



文/玛丽•奥利弗(美国)

雨下了一夜之后
黑水塘翻腾的水安静下来。
我掬了一捧水。慢慢
饮下。它的味道
像石头,叶子,火。它把寒冷
灌进我的身体惊醒了骨头。我听见他们
在我身体深处窃窃私语
哦,这转瞬即逝的美妙之物
究竟是什么


        

   

断裂         

   



文/温德尔·贝里(美国)

我以前是否具有清晰的思维能力
就像那在结了冰的河上流动的浅水
现在,河里的水冲破冰层涌上来
我明白了,我过去对光的思考
它是黑暗的一部分。


        

   

瞬息间是夜晚        

   



夸西莫多(意大利)

每一个人
偎倚着大地的胸怀
孤寂地裸露在阳光之下:
瞬息间是夜晚


        

   

愤怒把一个男人捣碎成很多男孩        

   



文/巴列霍(秘鲁)

愤怒把一个男人捣碎成很多男孩,
把一个男孩捣碎成同样多的鸟儿,
把鸟儿捣碎成一个个小蛋;
穷人的愤怒
拥有一瓶油去对抗两瓶醋。
愤怒把一棵树捣碎成一片片叶子,
把叶子捣碎成大小不同的芽,
把芽捣碎成一条条清晰的沟;
穷人的愤怒
拥有两条河去对抗很多大海。
愤怒把好人捣碎成各种怀疑,
把怀疑捣碎成三个相同的弧,
再把弧捣碎成难以想像的坟墓;
穷人的愤怒
拥有一块铁去对抗两把匕首。
愤怒把灵魂捣碎成很多肉体,
把肉体捣碎成不同的器官,
再把器官捣碎成八度音的思想;
穷人的愤怒
拥有一把烈火去对抗两个火山口。

黄灿然译

<p>        

   

        

   



        

   

女人的身体        

   



文/巴勃罗·聂鲁达(智利)

女人的身体,白色的山丘,白色的大腿
妳像一个世界,弃降般的躺着

我粗犷的农夫的肉身掘入妳
并制造出从地底深处跃出的孩子

我像隧道般孤单
众鸟飞离我
夜以它毁灭般的侵袭笼罩我
为了拯救我自己,我锻铸妳成武器
如我弓上之箭
弹弓上的石头

但复仇的时刻降临
而我爱妳
皮肤的身体,苔藓的身体
渴望与丰厚乳汁的身体
喔,胸部的高脚杯!
喔,失神的双眼!
喔,耻骨般的玫瑰!
喔,妳的声音,缓慢而哀伤!

我的女人的身体,我将持守妳的优雅
我的渴求,我无止尽的欲望
我不定的去向
黑色的河床上流动着永恒的渴求
随后是疲倦
与无限的痛


        

   

神赐的时辰        

   



文/阿米亥(以色列)

我曾想过,它可能这样解决:
在深夜,人们聚集在车站
等候那不会到来的末班车,
人起初很少,后来渐渐增多。
这是改变一切的机会,
我们可以彼此亲近,共同开创新的世界。

然而人们散开了。
(神赐的时辰一去不返。)
每个人都将走自己的路
每个人都将成为一块多米诺骨牌
敞开一面
寻找新的连接者
在永不终结的游戏里。


        

   

仿佛一片蓝灰色的海洋        

   



文/科里斯坦森(丹麦)

仿佛一片蓝灰色的海洋
我那单调的冬天的脑子
悬浮于空间
一座正消失的灯塔
使我垂落的眼睛
四处转动
我们称之为土地的
是最近的星星


        

   

        

   

诗的秉性        

   

        

   


文/达维什(巴勒斯坦)

星星们只有一个角色:
教我阅读
在天上我有一种语言
在地上我也有一种语言
谁是我?谁是我?

我不想在这里回答
        

   

一颗星可能坠下它的形象        

   


        

   

榛树林,可能在夜里带着我        

   


        

   

向那银河        

   

,并且说
你将留在这里

        

   

诗篇在高处,它能        

   


        

   

教给我它所渴望的        

   


        

   

比如打开窗        

   


        

   

在传说中管理我的屋子        

   


        

   

并且它能娶我。        

   

某个时辰

而我的父亲在低处
他带着一棵千年老橄榄树
既不属于东方,也不属于西方
他也许歇息
稍稍俯身于我
并为我采集鸢尾花

诗篇离去
他深入一个嗜酒的水手们的码头
水手们从来不为一个女人回来
他们没有遗憾,也不追念
不管对什么

我还没有为爱而死
        

   

但在康乃馨中看见儿子眼神的        

   


        

   

一位母亲,会担心花瓶受伤        

   


        

   

然后她哭泣,为了避免意外        

   


        

   

为了躲过危险        

   


        

   

让我活着,到处        

   



        

   

诗篇在两者之间        

   


        

   

它能凭一位姑娘的乳房,照亮夜        

   


        

   

凭一只苹果,照亮两个身体        

   


        

   

并且通过栀子花的一声喊        

   


        

   

建立一个祖国         

   



诗篇在我的双手之间,它能够
凭双手的劳作管理那些传说
但我忘了灵魂
当我找到诗篇
并且询问它
谁是我?
谁是我?

1995.

树才 译

<p>        

   

        

   



        

   

毒药        

   



文/索雷斯库(罗马尼亚)

青草、山峦、河流和天空
纷纷走进我的血液,
此刻,我正等待着它们
药性发作。

由于青草,
我觉得全身开始葱笼。

由于山峦,
我的心充满了深渊
和雾霭。

由于河流,
我的双足磨圆了
路上的每一颗石子,
依然在打听大海的下落。

我感到
自己仿佛变得蔚蓝,变得无边无际,
眼睛和指尖上
栖息着无数的星辰。


        

   

在月亮        

   



文/切•米沃什(波兰)

在月亮升起时女人们穿着花衣服闲逛,
我震惊于她们的眼睛、睫毛、以及世界的整个
安排。
在我看来,从这样强烈的相互吸引中
最终将会引发终极的真理。

论婚姻


文/纪伯伦(黎巴嫩)

爱尔美差又说:夫子,婚姻怎样讲呢?

他回答说:你们一块儿出世,也要永远合一。在死的白翼隔绝你们的岁月的时候,你们也要合一。噫,连在静默的忆想上帝之时,你们也要合一。不过在你们合一之中,要有间隙。让天风在你们中间舞荡。彼此相爱,却不要做成爱的系链:只让他在你们灵魂的沙岸中间,做一个流动的海。彼此斟满了杯,却不要在同一杯中啜饮。彼此递赠着面包,却不要在同一块上取食。快乐地在一处舞唱,却仍让彼此静独,连琴上的那些弦也是单独的,虽然他们在同一的音调中颤动。

彼此赠献你们的心,却不要互相保留。因为只有”生命”的手,才能把持你们的心。要站在一处,却不要太密迩:因为殿里的柱子,也是分立在两旁,橡树和松柏,也不在彼此的荫中生长。

<p>        

   

        

   




        

   

黑太阳         

   



文/曼德尔斯塔姆(俄罗斯)

今夜已经无法挽回。
你在的地方,还有光亮。
一轮黑色的太阳
已经升起在耶路撒冷的城门上。
  
那黄色的太阳更加可怕——
宝贝,乖乖睡吧。
犹太人在明亮的教堂
将我母亲安葬。
  
没有牧师,没有神恩,
犹太人在明亮的教堂,
在这位妇人的骨灰上方
唱起安魂曲。
  
以色列人的歌声突然
在我母亲的上方响起。
我在一个光芒四射的摇篮里醒来,
被一个黑太阳照亮。


        

   

夜晚的石灰岩溶洞        

   



文/翁加雷蒂(意大利)

今夜
的面孔
干涩得
如同一张羊皮纸

这雪柔软
如钩的
游牧者
彼此分离
如同卷曲的
树叶一片

无尽的
时间
支配我
宛如一阵
窸窣

(那不勒斯 1916年12月26日)


        

   

寒冷的苍穹        

   



文/叶芝(爱尔兰)

突然间我看到了寒冷的令乌鸦喜悦的苍穹
它看似冰在燃烧但不仅仅是冰,
在那之上,心灵与想象被狂暴地驱赶着
以至每一这样和那样的偶然思绪
消失了,仅存的记忆,应在季节之外
混合了热血,属于青春及很久以前失之交臂的爱;
而我把全部的感觉和理智酿成了苦酒,
直至我呼喊着颤栗着前后摇摆,
被光线射得满身孔洞。啊!当鬼魂开始复活,
死亡之床的骚动结束,是否它被
赤裸着抛至了路上,正如书中所言,
被上天的不义所击打,作为惩罚?


        

   

《城市》        

   



文/卡瓦菲斯(希腊)

你说:“我要去另一块土地,我将去另一片大海。
另一座城市,比这更好的城市,将被发现。
我的每一项努力都是对命运的谴责;
而我的心被埋葬了,像一具尸体。
在这座荒原上,我的神思还要坚持多久?
无论我的脸朝向哪里,无论我的视线投向何方,
我在此看到的尽是我生命的黑色废墟。
多年以来,我在此毁灭自己,虚掷自己。”
你会发现没有新的土地,你会发现没有别的大海。
这城市将尾随着你,你游荡的街道
将一仍其旧,你老去,周围将是同样的邻居;
这些房屋也将一仍其旧,你将在其中白发丛生。
你将到达的永远是同一座城市,别指望还有他乡。
没有渡载你的船,没有供你行走的道路,
你既已毁掉你的生活,在这小小的角落,
你便已经毁掉了它,在整个世界。

<p>        

   

        

   



        

   

有时候你的血液像月亮        

   



文/塞菲里斯(希腊)

有时候你的血液像月亮
冻结在无边无际的夜里,
你的血液张开白色的翅膀,
覆盖着 黑的岩石,树木和房屋的形状,
用一点点来自我们孩提时代的光。


        

   

日子        

   




文/菲利普·拉金(英国)

日子是幹什麼用的?
日子是我們活著的地方。
它們到臨,它們一次又一次地
喚醒我們。
它們是要快樂度過的:
除了日子我們還能活在那裡?
啊,為了解答這個問題
使得牧師和醫生
穿著長長的外袍
在田野上奔跑。


        

   

出于迷信        

   



文/帕斯捷尔纳克(俄罗斯)

这印着一只红橙的火柴盒
就是我的斗室。
它不是混迹数日就离开的旅店房,
而是一生的安息所。
我再一次到这里住下
却仅仅是出于迷信。
墙纸的颜色综黄,如同橡树,
还有这门枢在歌唱。
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门闩,
任凭你挣扎要出去。
我的额发触到了你的刘海,
我的唇遇到了紫罗兰。
亲爱的,今天你回到这里,
为了纪念那些往日;
你的长裙絮语,像一朵雪花莲
在向这四月请安。
怎能说你不是守火的圣女:
你来时带了一条小凳;
你取下我的一生,如同取自壁架,
并吹去上面的灰尘。

阿九 译


        

   

听得见的与听不见的        

   



文/里索斯(希腊)

一种移动:突然,不可预示。
虽然我们未曾听见枪声或子弹的尖啸
他的手却飞向他的伤口 止血。很快 他抽回手,并且微笑。
但而后他又故意把手掌 放在同一处。
他掏出钱包 礼貌地付钱给侍者,走了。  
咖啡杯炸裂了它自己: 我们至少清晰地听见了这声音。


        

   

        

   



文/哈里•马丁松(瑞典)

俯身看吧!井里有星星。
璀璨的金星
在倒映着的羊齿叶间静闪。
这是一个发绿的大地之夜。
星星纷纷露脸,何等清晰!
好像从地球的一扇窗户出现。

<p>        

   

        

   



        

   

最初的白发        

   



文/索因卡(尼日利亚)

雷雨之前的乌云,地狱油烟的发辫,
光亮的手指不能通过的沥青地,
在我的头上——你们看,先生——只要……


突然,像雨过天晴的小麦的幼芽
像带着白蛉的长吸管的电闪
像太阳下狂热地聒噪的蝉鸣——


三根白发!三个胆怯的异乡人,
刺穿黑色的杯子,蛇一般袅绕,
只有放大镜才可见到,可是而后——而后


它们占领了一切!就这样,快些,廉价的
智慧之冬天,抓住荣誉的强力,
将夜的尖顶帽粘住发霉的光点!

        

   

仲夏,多巴哥        

   



文/沃尔科特(圣卢西亚)

宽阔的,太阳石的海滩。

白炽的热力。
碧蓝的河流。

一座小桥,
烤焦的棕榈的黄叶子

自夏日困倦的房屋边伸出,
整个八月都在瞌睡。

        

   

我所拥有的日子,
以及失去的日子,

日子就像女儿渐渐长大,
不再守着我的臂弯。
        

   




阿九译


        

   

《飞鸟集》摘抄        

   


文/泰戈尔(印度)

树,像大地的愿望,踮着脚向天空窥望。
The trees, like the longings of the earth, stand atiptoe to peep at the heaven.

樵夫问树要斧柄,树便给了他。
The woodcutter's axe begged for its handle from the tree.
The tree gave it.

每一个孩子的降生,都表示神对人并未灰心失望。
Every child comes with the message that God is not yet discouraged of man.


        

   

《一千零一面镜子》        

   



文/埃姆朗·萨罗希(伊朗)

我越是逃离
却越是靠近你
我越是背过脸
却越是看见你

我是一座孤岛
处在相思之水中
四面八方
隔绝我通向你

一千零一面镜子
转映着你的容颜
我从你开始
我在你结束



        

   

铁皮火车        

   


文/扎加耶夫斯基(波兰)

铁皮火车停在一个小站
有一阵一动不动。
门怦然关上,铺路石踩在脚下,
有人道着永别。
 
一只手套坠下,日影转暗。
门再次重重关上,声音更响,
铁皮火车缓缓启动,
仿佛十九世纪消失在雾中。

<p>        

   

        

   



        

   

晚 安        

   



文/希尼(爱尔兰)

门闩拨开,一窝锋利的光
剖开了庭院。从那扇矮门外
他们弓身进入如蜜的走廊,
然后直接穿过那道黑暗之墙。

水坑、鹅卵石、窗框和门阶
稳稳置于一堵光亮中。
直到她再次超越她的影子跨步进来
并取消她背后的一切事物。

黄灿然 译


        

   

大街        

   



文/帕斯(墨西哥)

这是一条长长的,寂静的街道。
我在黑暗中行走,跌跤,爬起来,
踏着干枯的落叶和沉默的石子,
深一脚,浅一脚。

我身后也有谁将它们践踏:
我停,他也停;我跑,他也跑。
当我转过脸,无人静悄悄。
一片漆黑,没有出路。

我在街口转来转去
总是又回到原处。
那里没人等我,
也没人将我跟随。

我却在将一个人紧追,
他跌倒了又爬起来,
一见我便说:没有谁。

沈睿 译


        

   

三个最奇怪的词        

   



辛波斯卡(波兰)

当我说未来这个词的时候,
它的第一个字母已经成了过去。

当我说安静这个词的时候,
我就要把它消灭。

当我说什么也没有这句话的时候。
我会创造一种在任何非存在中
都装不下的东西。


        

   

睡的变奏        

   


文/阿特伍德(加拿大)

我愿意看着你入睡
也许你根本睡不着
我愿意睡意朦胧地,看着你
我愿意与你一起入睡,进入
你的梦境当它那柔滑的黑波
卷过我的头顶

愿和你一起穿过那片透亮的
叶子黑蓝,摇曳不定的树林
那有水汪汪的太阳和三个月亮
走向你必须走下去的那个山洞
走向你最最担心的惊恐

我愿递给你一支银色的
树枝,一朵小白花,一个字
保护你,当你陷进
梦的深处的忧虑
和忧虑深处的中心
我愿跟随你再一次

走完那道长长的楼梯
变成那条小船
小心地载你回来,做一朵
双手捧住的火焰
引导你回进
睡在我的身旁的
你的躯体,让你
悄然回去如同吸进一口空气

我愿做那口空气
在你的身体里做片刻的
逗留,我多愿自己也是那样的
不受注意,那样的须臾不可分离

李文俊 译

<p>        

   

        

   



        

   

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文/阿多尼斯(叙利亚)

当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
我瞥见幽深的黎明
我看见古老的昨天
看到我不能领悟的一切
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
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山歌(节选)        

   



文/索德朗格(芬兰)

太阳落在海的泡沫上,海岸沉睡
有人站在山上歌唱……
当歌词坠入水中,它们逝去……
歌消失在松林后,薄暮带走它。
当万籁俱寂,我只想着
在黄昏的崖上遗着心灵的血,
我隐隐感到歌中
是永不归还的事物。


        

   

当雪融化        

   



文/尤弗纳斯(芬兰)

当雪融化
礁石重新显露,
每一块礁石
都是我年迈的母亲
那布满皱纹的脸。
在爱情消融冰雪之时
感受日光的温暖。


        

   

致一对情侣        

   



文/高银(韩国)

春川的昭阳湖畔
一对情侣坐在水边
一寸光阴对他们说
回去吧
回去
怀上一个孩子

生下一个孩子
失去一个孩子
肝肠寸断
再生一个

该动身了
此生渺小彼岸浩大
去吧
到大千世界几多国度 几次死去并活着

<p>        

   

        

   


        

   

        

   

致修篁        

   

        

   


文/昌耀(中国大陆)

篁:我从来不曾这么爱,
所以你才觉得这爱使你活得很累么?
所以你才称狮子的爱情原也很美么?
我亦劳乏,感受严峻,别有隐痛,
但若失去你的爱我将重归粗俗。
我百创一身,幽幽目光牧歌般忧郁,
将你几番淋透。你已不胜寒。
你以温心为我抚平眉结了,
告诉我亲吻可以美容。
我复坐起,大地灯火澎湃,恍若蜡炬祭仪,
恍若我俩就是受祭的主体,
私心觉着僭领了一份祭仪的肃穆。
是的,也许我会宁静地走向寂灭,
如若死亡选择才是我最后可获的慰藉。
爱,是闾巷两端相望默契的窗牖,田园般真纯,
当一方示意无心解语,期待也是徒劳。
我已有了诸多不安,惧现沙漠的死城。
因此我为你解开发辫周身拥抱你,
如同强挽着一头会随时飞遁的神鸟,
而用我多汁的注目礼向着你深湖似的眼窝倾泻,
直到要漫过岁月久远之后斜阳的美丽。
你啊,篁:既知前途尚多大泽深谷,
为何我们又要匆匆急于相识?
从此我忧喜无常,为你变得如此憔悴而玩劣。
啊,原谅我欲以爱心将你裹挟了:是这样的暴
君。
仅只是这样的暴君。


1992


        

   

如果种子不死        

   



文/戈麦(中国大陆)

如果种子不死,就会在土壤中留下
许多以往的果子未完成的东西
这些地层下活着的物件,像某种
亘古既有的仇恨,缓缓地向一处聚集

这些种子在地下活着,像一根根
炼金术士在房厅里埋下的满藏子弹的柱子
而我们生活在大厅的上面
从来没有留意过脚下即将移动的痕迹

种子在地下,像骨头摆满了坟地的边沿
它们各自系着一条白带,威严地凝视着
像一些巨蚁被外科大夫遗忘在一个巨人的脑子里
它们挥动着细小的爪子用力地挠着

而大地上的果实即使在成熟的时候
也不会感到来自下方轻微的振动
神在它们的体内日复一日培养的心机
终将在一场久久酝酿的危险中化为泡影


1990.4.29   


        

   

        

   



文/黄灿然(香港)

那是初夏的傍晚,太阳已经落山,
但光还非常充沛,在辽阔的空中运动着,
我正在去将军澳的途中,小巴飞驰着,
小巴深陷的座位给我一个倾斜的角度,
我视野掠过一群群高楼,远的,近的,
在光的催化下高耸着,神圣、肃穆,
统统向天上望去,好像已忘了人间,
一种伟大的存在,倾听更高的召唤;
小巴飞驰着,电线杆向天上望去,
树木、铁丝网、围墙向天上望去,
一片片绿色向天上望去—
像一个合唱团,合唱着一支听不见的浩瀚赞歌。
窗外汽车流动,道旁有人站着或走着,
篮球场有人在奔跑,但都不是作为人,
不是作为痛苦、忧烦、爱和恨的人,
而是在光的催化下,融入这大合唱,
像低音乐器轻奏着或被轻奏着⋯⋯
我已懒得去描述我作为人的那部分活动—
我的灵魂倾听那大合唱,至今没有回来。


        

   

上校        

   



文/痖弦(台湾)

那纯粹属另一种玫瑰
自火焰中诞生
在桥麦田里他们遇见最大的会战
而他的一条腿诀别于一九四三年

他曾听到过历史和笑

什么是不朽呢
咳嗽药刮脸刀上月房租如此等等
而在妻的缝纫机的零星战斗下
他觉得唯一俘虏他的
便是太阳

一九六〇年八月二十六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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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18-3-22 17:20:47 | 显示全部楼层
聚会

一群七老八十的战友
带着满头白发
带着还算硬朗的身子
带着过去的故事
带着久别重逢的心情
聚在了一起
他们清脆碰杯,大声说笑
仿佛死亡是很遥远的事
让他们聚在一起的人
遗照刚刚挂到墙上


——牛梦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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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admin 发表于 2018-3-22 17:21:27 | 显示全部楼层
观影记

孤独让我们相遇
空荡荡的影厅
六个人,三男三女
这么写
多么浪漫和诗意
请允许我,称作我们
哦,萍水相逢人的陌生人
这是一部过于小众的电影
蓝眼睛的主人公
置身于人群的孤岛
此刻我们也显得分外孤独
如同寂寥的星辰
说真的,主人公悲怆的命运
加深了我的忧郁
我渴望与你们灵魂握手,以此证明
我不是一个
被时代孤立的人
但我们分坐在前后几排
深陷于彼此间的距离
深陷于各自的沉默
我们盯着电影银幕,像盯着银河
谁也不看谁


——牛梦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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