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麻和墨西哥的未来

利维坦按：本文是某媒体驻墨西哥的一位记者给利维坦的投稿。 大麻合法化问题也算是老生常谈了，当然争论的焦点就是其对人体的危害性上。有人认为大麻会损坏尚不完全发育成熟的脑区域，特别是控制情绪、奖励机制以及执行功能的脑区域。当然，想要为大麻合法化做辩护的人也很容易找到充分的理由：为何烟草和酒精就是可以合法的？尼古丁和酒精在西方被称为药物娱乐性使用（也就是说，烟草酒精与大麻的差别在很多国家只是合法与非法的差别），因为谁都知道，烟酒同样有强烈成瘾性，并能给人体带来重大伤害。 文/迟磊

路边野生的大麻 Andree给我留言的时候，我和同事在吃韩国烤肉。那天没太阳，能感到微弱的凉意，天气不错。肉也很好。我一直在估算时间，但没在意留言。我认识Andree的时候，他20岁，现在他已经21岁了。11月初，他在Facebook上发起了一个活动，地点设在墨城的独立纪念碑下，恰好我在那附近的烤肉店就餐，是为了给新同事接风。起初，我没打算参加这个活动。 随着最高法院的一项裁决以及涌现全国各地的座谈研讨、游行集会，墨西哥吸引了全世界大麻爱好者的关注，在这之前，恐怕很多“老烟枪”都不了解大麻在墨西哥的发展状况。9月，一名多发癫痫的小女孩被批准使用大麻二酚类药物治疗；11月，墨西哥最高法院判定，允许权益组织“SMART”种植、使用，但不得出售。 有人看到了门背后的合法化路途，有人想顶住门。裁判当日，墨高院外的“烟民”早就走起来了，警察们都在看热闹，管事儿的是反对一方。支持者在警察面前从来都不拘束，警察也只负责纠察贩卖行为；摇滚演出的安检更在意单反相机和液体，场地里的味道才是真正的暖场乐队；在任何阳光充足的午后，同样的气味留在一个陌生人与你擦肩而过的街上，这让我感觉大麻在墨西哥很家常。

书摊上出售的大麻文化的杂志 “大麻合法化集会”也家常，永远有人能吸引媒体拍摄，吸引媒体拍摄的人总是奇装异服，享受着烟卷，千篇一律，我宁愿去“转基因玉米”那儿转转，所以我没有马上答应Andree参加他组织的集会，但我还是跟他聊了聊大麻合法化的弊端，也搞清楚了他支持合法化的原因。 我：你是这个活动的组织者？ 我：组织这次活动的目的是什么？ Andree: 推动关于大麻的传播，用数据说话，破除人们对大麻的负面理解，展现合法化正反两面的后果。 我：所以你觉得大麻应该被正常消费？ Andree: 人们每天都在摄取“毒品”，抽烟喝咖啡，无论是娱乐还是医疗用途，大麻都该被正常消费。 我：所以你觉得大麻是无害的？ Andree：用抽烟的方式使用大麻是非常有害的，但不可否认它自身的药用价值，并且它的危害比很多“合法毒品”要安全的多。 我：你不担心合法化会带动其他成瘾性毒品的消费？ Andree：合法化之前才会。因为dealer会介绍其他的玩意，如果合理调控，是不会的。 我：但是大麻算是入门级毒品。 Andree：入门级毒品……毒品？! 你想说什么？ 我：有些人开始抽大麻，后来沾染到了其他的玩意，比如可卡因、海洛因。 Andree：不，是吗啡。 我：合法化就能避免药物滥用？合法化就能避免转用其他毒品的情况吗？ Andree：药物滥用避免不了。但是合法化或许能避免转用其他毒品，因为消费环境改善了。

独立纪念碑下，我没有见到Andree 11月14日下午4：35，我走到独立纪念碑下面，许多庆祝成年礼的少年在拍照，我没有见到Andree，也联系不上他，活动在15分钟前就开始了。后来他回复我，说他们就在附近。我回复祝他一切顺利。 那些反对派提出的疑问仍然没有解决，他们担心大麻一旦合法，其他药物接踵而至，因为在2009年，墨西哥修改了一项法律：允许公民携带不高于5克大麻，50毫克海洛因，40毫克可卡因，0.015毫克LSD，40毫克甲基苯丙胺。似乎，政府的限制越来越小。 现在，政客们开始为2018年墨西哥总统竞选造势，“大麻”是柄利器，竞选人宣称“合法化”将重创贩毒集团，对此我始终存疑。所以我得找个专家聊聊。墨西哥的支持者认为美国的经验值得借鉴，在这方面他们觉得美国人更权威。 THC University是美国科罗拉多州第一家专业培训大麻种植机构，他们教授种植技术并提供工作途径。我联系到该机构的合伙创办人兼首席执行官MattJones，给他出了点儿难题。 我：你好，Matt，我想知道大麻的缺陷是什么？ Matt Jones：我不是百分之百的理解你的具体意思，但我可以从两方面来说一下。首先，目前的缺陷或者说最困难的地方，是大麻产业的银行业务。由于美国不允许银行处理大麻业务，导致大多数交易只能使用现金，这里就存在安全隐患。其次，我认为大麻产业的发展受制于舆论，很多人仍然认为大麻是有害的或是危险的。 我：对于人的机能和精神的损害呢？ Matt Jones：根据近期的一项研究显示，这些参与实验的大麻消费者中，没有任何成年人处于身体或精神困扰。但在青少年群体中，显现个别负面影响，所以大麻被定为成年消费物。但请注意，没有任何人因为吸食过量大麻而死亡，这非常困难，它需要一个人在15分钟内用掉1500磅大麻。 我：那你觉得大麻应该被归为毒品吗？ Matt Jones：大麻应该被归为毒品，但它不是一无是处，大麻是一种创造了数百万美金的药品。同时，我觉得咖啡因和糖也应该被归为毒品，咖啡因致死率和当下逐渐扩大的厌食症群体，都比大麻问题严重得多。 我：假设墨西哥宣布本国大麻合法化，这项举措真的就能打击到墨西哥的贩毒集团？ Matt Jones：墨西哥推进大麻合法化是对付贩毒集团的一个好办法，当然，贩毒集团也肯定会转向其他生意，但是大麻合法化还是会打击到他们。墨西哥腐败严重，所以我觉得首先要自我检查，否则，贩毒集团凌驾法律，结果只会变得更糟。但是，如果你真的想消灭贩毒集团，就必须合法化，就必须管控。只是税收要低，否则人们还是会去地下交易。今天的美国，地下交易依旧繁荣，就是因为一些地方的税收过高，而非法交易的价格公道。所以，合法化之后要保持市场竞争力。 想象一下合法化后的墨西哥，依靠大麻这项平均每周产值百万美金的合法行业为政府分忧：解决就业难题；实现社会稳定；带动旅游业发展。这些不是愿景，因为有乌拉圭、智利的支持和指引，但这些也不是现实，现实是墨西哥离美国最近，他们会告诉“院子”里的墨西哥人，“如何”在“户外”种植大麻。 但我觉得，像Nancy这种人，缺少的只是机会。她是我的朋友，不是用来打招呼的那种朋友。我很感激她对我的信任，邀请我去她家做客，看她做各种大麻点心，她也很感激我耐心地听她说“梦话”。

制作大麻点心的原材料 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大麻点心的？ Nancy：我最近才开始做这个，我的意思是我现在靠它赚钱，以前都是做着玩。 我：出于兴趣吗？ Nancy：我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喜欢做点心，也喜欢大麻，就是这样。身边的朋友也支持我做蛋糕。

Nancy做的大麻蛋糕 我：所以你觉得这是最无害的一种消费方式？因为人们总是在讨论“健康”。 Nancy：大麻本身是无害的……（抱歉我不能把她的原话全部转述给你）但是把它裹成烟卷是一种比较糟糕的方式。 我：所以应该颁布个“禁燃令”？ Nancy：换一种消费方式是最好的，但更应该着眼关键点，因为禁令不会带来任何好处。 我：关于墨西哥的大麻合法化议案，说说你的看法。 Nancy：我真的觉得非常需要一个规范，并让每一个人都有种植的机会，但是看起来，未来很难将它商业化，然而迈出第一步非常重要。我们应该参考阿姆斯特丹和那里的大麻生意。 我：你的生意怎么样？ Nancy：不太理想，因为是地下买卖，知道的人也不多，希望以后会好起来。 这是广告：利维坦卫衣/开衫已经开售。